撰文：王慧霞   摄影：Muk Lee

每个人都渴望成为最好的自己，但对曹格来说，怎样才算是“最好的自己”？

这些年来面对外界的质疑和满身的标签，曹格总是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。

在“最好”的时刻建立起一座座沙雕城堡，却忍不住摧毁、重建，再摧毁、再重建……

直至满目疮痍，让他不禁开始思考“成长”这个课题，也开始学习和自己相处，和自己和解。

他想以行动来告诉全世界，曹格，依然值得被听见。

而带著一丝丝的疑惑，杜韩念遇上了曹格。

他疑惑，才华洋溢的他，为何总是焦虑不安？

他疑惑，台上台下的他始终如一，热情澎湃，怎么却难掩落寞？

他疑惑，唱着细腻动人情话，丰沛满溢的情感，情绪起伏却总是让人招架不住。

透过访问，杜韩念想认识实实在在的曹格。

就让我们带着疑惑，进入曹格的“人生下半场”。

聆听曹格21年来的变化，聆听Gary始终如一的情感纠结，聆听 “A Doi” 的大起大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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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韩念：杜 

曹格：曹

杜：想说的是，我“认识”你很久了，从第一张专辑的《笑我笨》就开始关注你，是当时少数会购买的本地歌手专辑之一。时隔多年，我们终于碰面了。 我的节目就叫作《人生下半场》，你可能会说，我的人生上半场都还没结束呢，怎么就开始聊下半场了？！其实我就想了解，跨过了40岁的你，是怎样看待年龄这回事的？

曹：对我来说，年纪仅仅是个数字。经历，才能衡量我的人生。或许到了80岁，我才会结束我的人生上半场，而如果我81岁就离开这个世界，就表示我的人生上半场会比较精彩（哈）

杜：我有点惊讶你会说你的上半场须要走到80岁才算完整，毕竟我认知里的曹格，人生经历比一般人都来得丰富且大起大落，我还以为你会说你的下半场会比一般人早开始呢……

曹：或许我喜欢逆向操作吧。

杜：抑或是，拉长上半场，借此修补错失的时光？

曹：那是肯定的！我的人生错失了也忽略了很多。机会也好，真正疼爱我的人也好……不该让他们失望的人，我都让他们失望了。这些“悔”，都是我错过的，说实在我很想回头去一一修补。可有些人事物一旦错过了，就无法再挽回了，甚至有些人都不在了，但至少我努力不沉溺在过错当中。就算全世界都说我错，我也尽可能把自己的状态找回来，然后努力弥补这个缺口。人生过得太快了，一眨眼，小孩都那么大了，我不想因认知问题跟他们产生太多隔阂，这也是我想加速恢复状态的原因之一。

杜：你觉得，是什么原因导致你“错过”？

曹：回想一路走来，从素人到歌手，慢慢有了名气，然后变得一塌糊涂，醒来后尝试爬起来，又很幸运地到了内地上了很多节目，知名度突然变得更高了。为了到达目的地，我和很多东西擦身而过，沿途有太多风景让我看不清，我看不到他们，也忘了他们需要我的关注。

一轮碰撞后，我都被撞得麻木了，回头才发现，我们早已伤痕累累。现在需要的是时间，去疗伤，治愈自己也治愈他人。或许，这将会是我这半生最大的功课。如果可以的话，我想重新回到上半场的篇章……这样讲好像有点玄，就假设我们拍一部电影前传一样，我现在就是倒退观看这些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，从中不断省思、重来，又在适当的空间里修复那些bug，感觉真的好奇妙。

杜：哇，你给了我一个重新省思的角度，从来我看人生就只是一条直线，没想过可以用这个方式重生，彷如把我们的下半场也当成上半场来活。

曹：是的，我花了很多时间在了解自己是谁，每当我重新站上舞台，观众认识的这个人，他是Gary？曹格？还是爷爷口中的“A Doi”？答案或许都是，也或许都不是。你知道吗？俗话说“人生没有take two”，可有谁能规定我的人生轨道要怎样走才是对的？谁说人生错过了就不能重来？我一直相信人是可以拥有second chance的。对于某些事，我不会过于执着和灰心，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（哈），因为我相信一定会有第二次机会，哪怕等待的时间很漫长，我还是会抱着小小的希望相信着。

杜：那你觉得你的人生上半场，哪一段经历最值得你留恋？

曹：从小到大，我的人生起伏都很大。我8个月大的时候，父母就离异了，我是爷爷一手带大的，我脑海里由始至终都没有一张完整的家庭画面。无论我遇到任何挫折或难关，第一个浮现的人物就是“爷爷”，到今天都是。我知道，就算全世界不疼我、不认同我，爷爷一定会心疼我，所以我会抱着爷爷的爱，一直走下去。

杜：你的精彩，也包括舞台上的你。你享受舞台，彷佛也为舞台而生。每次踏上舞台，你都感受到什么？

曹：坦白说，舞台是我最能够释放能量的一个地方，就算很累，我也要站上台把它引爆，包括我的情绪我的一切，我都要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！

杜：你如何看待“朋友”二字？

曹：我很注重感觉，对人对事都一样，有感觉就会不顾一切地冲，可一旦没感觉，再怎么调整也没有用。朋友圈也一样，不对的人，怎么聊也聊不上，可交心的朋友就买少见少了。怎样才算是“我的朋友”？倒不是对方为我做过什么，我依旧凭感觉，就算好几年没见到面，只要基础在，感情还是不会变的。

杜：有没有最想交的一个朋友？

曹：有！有个我很想跟他深交，但目前还无法成为好友的那个人，就是我自己。坦白说，如果连自己都不能交心，真的很难真心当别人的朋友。现在的我习惯一个人，一个人吃饭、一个人发呆、一个人走来走去都无所谓。可能是知道自己有太多缺点了吧，要当自己的好朋友，真的很费心费神，要了解，要耐心，更要不断地跟自己和解，这样的相处真的不简单。

杜：你以前都喜欢呼朋唤友成群结队？

曹：嗯，年轻时身边真的围绕着很多人，但交的都是一些坏坏的朋友（哈哈哈）我自然而然也变成了那种会教坏人的朋友（笑）到台湾发展初期，我身边也围绕着很多很多人……直到第一次“跌倒”，发现“咦，朋友开始慢慢变少了”，再跌一次，朋友就更少了。我也不笨嘛，过程中我都看得很清楚，开始懂得分辨谁真心对我好，谁只是路过的。有些人和事，真的不能看得太重，缘起缘灭，控制不来。现在的我只想保护好自己，跟自己做朋友才是最重要的。朋友是少了点，但留下的都会是无话不谈的好友，都是有共鸣点的。

杜：最后，我想说我们之间也有共鸣点，那就是我们都是父亲，谈谈你对孩子的期望和忧虑？

曹：说不上期望，但忧虑总是有的。儿子是狮子座，输赢得失心比较重，每当他遇到挫折时，会和我一样，跌得很重。所以我常常跟他说：“别人可以对自己没有期望，但你千万不能低估自己。”在为他精神喊话的当儿，我也希望为自己打气，因为我也想成为一个更好的爸爸，一个更好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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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韩念眼中的曹格

总是觉得人们在曹格身上贴了太多标签。他经常被误解，也得不到应有的关注。与其讨论他的私事或负面新闻，倒不如多关注他的才华和音乐。经过这一次的接触，我觉得他无论是状态或个性，都流露出难能可贵的真。少一点批评，多一点欣赏，才是曹格最需要的。